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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危机升级后，铀作为核能发电的关键原料始终没有出现在西方制裁清单中。3月21日，俄罗斯副总理亚历山大·诺瓦克称，俄正考虑禁止向美国出口铀，以回应美此前对俄能源产业的制裁。与此同时，美国内要求提高本土铀产量、结束对俄依赖的呼声也日渐高涨。

俄罗斯副总理亚历山大·诺瓦克

俄乌冲突引发全球铀市场震荡

自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后，因担忧对俄制裁涉及浓缩铀造成供应中断，加之欧洲各国为摆脱对俄能源依赖考虑转向核电，国际铀价已飙升30%以上，达到自2011年日本福岛核事故以来的最高水平。

这已是全球铀市场2022年所受到的第二次冲击。此前，因全球最大铀生产国哈萨克斯坦1月政局动荡，1月5日国际铀价曾上涨8%。同为产铀大国的俄罗斯如今受到多方制裁，再度引发全球对于铀供应短缺的强烈担忧。

截至目前，铀尚未出现在美对俄制裁清单之上。英国《每日快报》3月21日报道称，拜登正面临美国核工业利益集团的激烈游说，该团体称，尽管俄乌发生冲突，美国也要继续从俄罗斯购买铀。

然而，俄罗斯此次似乎可能“先发制人”。据“今日俄罗斯”3月21日报道，诺瓦克表示，俄方正考虑禁止向美国出口铀，以回应美对俄实施的能源禁运。

斯普劳特资产管理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翰·钱帕利亚3月17日对MarketWatch新闻网表示，美国公用事业公司16%的浓缩铀供应来自俄罗斯，而欧洲20%的浓缩铀供应来自俄罗斯。钱帕利亚警告称，无论是西方决定制裁，还是公用事业公司决定不再进口俄浓缩铀，又或是俄主动禁止浓缩铀出口，都将进一步加剧市场上已存在的结构性供应不足。

美呼吁提升本土铀产量之声渐强

根据2021年数据，美国核能发电占其总发电量的20%以上，占其零排放、无污染发电量的50%以上。与此同时，美国对俄罗斯浓缩铀依赖性较强，目前美国核电站所使用的铀中仍有约46%需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进口。其中，俄罗斯是美国铀第三大进口来源国，占全部进口量的16%。美国核电行业认为，来自俄罗斯的廉价铀燃料是美国保持低电价的关键因素。

早在2019年，美国商务部的一项调查就已认定，美核电企业所需铀燃料严重依赖进口，可能威胁国家安全。拜登上台后积极倡导使用清洁能源、建立铀储备，一度令人们对推进美本土铀开采寄予厚望。但迄今为止，美核能发电关键原料主要依赖进口的态势并未改变。

据《华尔街日报》3月22日报道，来自美国铀主产地——怀俄明州的共和党参议员约翰·巴拉索（John Barrasso）已提交法律草案，要求美国禁止自俄罗斯进口铀，并称对外国铀的依赖是“完全无法接受的”。报道还称，此前已有贸易协议限制美对俄铀的依赖，规定其不超过美国内反应堆所需的20%，但眼下没有其他国家能够迅速填补俄在铀供应链中的角色，而重新调整供应链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美国核能研究所分析认为，鉴于美国核电站通常每18至24个月补充一次燃料，并至少提前2至3年计划补充燃料，因此对现有核电站来说，短期内几乎不存在燃料短缺的问题。“我认为这给了我们反应的时间。”该研究所所长玛丽亚·科尔斯尼克说。

这张2011年3月21日的资料照片显示的是美国华盛顿州汉福德核禁区的哥伦比亚核电站。新华/法新

尽管短期影响有限，但铀燃料供应的不确定性或令美国核电的长期发展面临更多风险。《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设计核电小型模块化反应堆（SMR）的开发商已经遇到了问题。许多核能发电的支持者认为该技术将是行业的未来方向，而在俄乌冲突升级前，俄罗斯被公认为是该类项目的主要供应商。另据“今日俄罗斯”报道，Axios门户网站发布消息称，西方对俄制裁已威胁到美国联邦聚变系统公司（CFS）的供应链，目前该公司尚未中断与其高温半导体供应商——俄罗斯SuperOx公司的合作。

核能研究所燃料和辐射安全高级主管尼玛·阿什克布西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美国公用事业公司已与多个国家及企业签订合同，以减轻铀燃料供应中断的风险。但报道同时指出，澳大利亚、加拿大也拥有大量的铀储备，但俄罗斯及其盟友可提供最为廉价的铀燃料。

美本土铀产业复苏前景存疑

尽管美国各界对俄乌冲突影响铀供应充满担忧，但也有意见认为这将是美国本土铀产业发展的绝佳契机。

据能源环境媒体“E&E News”3月18日报道，随着美国为应对气候变化而寻求“去碳化”转型，加之俄乌冲突凸显美国多种资源依赖外国的脆弱性，美国本土的铀矿开采可能正处于复兴的边缘。

报道称，美国的铀矿商认为可通过重启闲置的铀矿“反击俄罗斯”，多家能源公司已开始考察可供启用的矿场。近年来，因铀价低迷，美国本土铀产业急剧萎缩。据世界核协会统计，2020年美国仅有怀俄明州的尼科尔斯牧场生产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行业人士指出，怀俄明州、犹他州有一些执照齐全的矿场，若铀价因制裁上涨，这些矿场可以不经监管部门批准迅速增产。

然而，环境因素是横亘在美国铀产业复苏前的一大阻碍。“E&E News”报道指出，直至今天，美国尚有500个废弃的铀矿持续释放有毒污染物，而铀矿开采对美国西部原住民居住地的污染同样由来已久。2019年，新墨西哥大学对纳瓦霍族妇女和婴儿的研究表明，参与研究者中约有四分之一体内含有高浓度的铀和放射性物质。2021年，纳瓦霍族已向美洲人权委员会请愿，要求认定美国在其居住地开采铀矿侵犯了人权。该请愿已被受理，目前仍处于调查过程中。

尽管受到多方质疑，美国铀矿生产行业仍希望加速推动本土铀产业复苏，并承诺已自此前的污染事件中吸取教训，开采技术也得到极大提升，可以确保此类悲剧不再重演。不过，增加铀生产究竟需要多久、各州及联邦监管会带来怎样的障碍均未明确。当被问及重启矿场是否需要批准，以及将由谁来领导常规铀矿的工作时，包括美国内政部和环保局在内的多家机构并未立即作出回应。美国可否通过复苏本国铀产业以应对俄乌冲突可能引发的供应中断，仍然充满未知。

（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