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张维迎粮食安全观引发有关自由与市场以及区块链未来的激辩
2006年张维迎在《新青年:权衡》专访中称,“我从来不认为粮食是个安全问题。如果真打起仗来,粮食到处可以种,北大校园都可以种粮食”张的发言激发了“数字经济公社”微信群群友严挺、龙白滔、程清寰、董晓乐、唐晗、宋保强、余波、贾良玉、曾维墨、云海和汪福全等就自由与市场以及区块链的未来等话题展开了激烈讨论。
核心观点提炼:
- 看不清粮食安全问题,要么是愚蠢要么是卖国;
- 信仰绝对的市场和自由,是too simple, too naïve;
- 说“区块链少数人‘作恶’”,是自相矛盾和逻辑不自洽的;
- 区块链这种虚拟网络必然会出现惩罚者(即元规则),否则多代博弈后的结果就是普遍的作恶;
- 人基本改变不了自己的文化DNA。如果人性不变,做出的事也不会大变。
粮食安全问题
龙白滔:希望张老师2006年的“我从来不认为粮食是个安全问题”说的是他的真实想法,也希望他现在观点发生了变化。
余波:还好他忽悠不了明白人。
唐晗:等需要在北大种粮的时候,大家一定会想,为什么当时没有坚持粮食安全制度。
余波:国际粮食市场的问题,今年观察一下埃及。到时候看直播吧,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对照组,到时候连搞茉莉花革命的力气都没了。近日,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称,受全球疫情影响,全球粮食供应链或于4月-5月中断。目前,包括俄罗斯、越南等不少国家为保证本国粮食供给,已出台政策停止出口。粮食市场和各种大宗商品市场一样,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市场化行为,而是国际政治的焦点,定价权的博弈都是个大课题,要死成千上万的人。我上学的时候,张老师的课也听过,他讲偏微观的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我很佩服。他一开始讲宏观政策,不靠谱的言论就太多了。
龙白滔:有关粮食安全的问题,我再次给大家推荐Michael Hudson的《金融帝国》(注:有Kindle中文版)。这本书比阿黛尔.特纳的《债务与魔鬼》可读性要差一些,更偏学术。但建议读10遍读懂。
余波:至今,埃及的粮食自给率还是54%左右,其中大米56%,小麦48%。每年都要从国外进口1100多万吨小麦,800多万吨玉米。如今的埃及在出口国内可以出口的一切东西进口粮食,为此不惜牺牲(也不得不牺牲)除粮食以外的一切,包括工业积累、投资、生活改善等等一切。换句话说,就是把你家的冰箱彩电乃至你现在的工作都卖了换饭吃。但是今年这种情况,国际上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怎么办?埃及现在一亿多人口,一旦爆发粮食危机,等着看吧。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看不清楚,要么是愚蠢要么就是卖国。(龙白滔提醒余波将讨论限制到学术层面)到时候请张维迎和茅于轼看现场直播。
汪福全:愚蠢不愚蠢,我相信这个不好主观下结论。卖国,有句话讲得好,看有没有资格。
孙朝阳:这个经济学家圈把张2006年的文章翻出来忽悠天真小孩和没脑子的人。问问这位张教授,你觉得外资并购哪个非军工产业会造成国家安全?看他怎么回答。还没打起仗来,欧美各国就抢起口罩来了。这要打起仗来,粮食能不是安全问题?这是真天真呀!
哈耶克
市场经济
汪福全:我信奉市场的无形之手,不过,现实中总是有人试图去扭曲它,而且的确会有得逞的机会。对于市场的集体怀疑只有一种前景——集权与独裁。这就是灾难。虽然张维迎教授说得夸张了一点,但意思是明白的——信奉市场。
龙白滔:那我估计你可能真的现在属于少数派了。
汪福全:我同情真诚信奉市场的人们,我相信他们是洞悉人性的。是不是少数派没关系。中国走上改革开放之路就是少数派推动的。如果集体化地怀疑市场,成为风气,将会是噩梦。怀疑市场,本质上就是个体对自己价值判断的放弃,这个社会的结局就是一片死寂。西方的衰落恐怕难以避免,但市场经济这个伟大智慧,东方应当虔诚地继承并发扬光大。区块链的底层逻辑和市场经济是一脉相承的。
龙白滔:币圈媒体都说,区块链(公链)本质是权贵资本主义,PoS根本就不是一人一票,还不就是钱多了算。不要把区块链底层逻辑过于理想化,要看到它的局限之处。
贾良玉:目前区块链的PoS、PoW等都是和钱相关,如何做还需要探索。从治理到激励都还有许多要研究。比特币及PoW也在矿池手中。
宋保强:区块链可能演化的方向是要分配的是智力资源而不是物质资源,基于现有商业逻辑推演,可能会无意义……
汪福全:从比特币网络来看,的确有理想主义色彩,但是,在现实中基本经受了考验。
宋保强:我们一方面要站在粮食问题上,一方面谈论区块链的未来。很魔幻:)
龙白滔:它们本质一个问题,就是所谓的自由和市场。
曾维墨:不存在绝对的自由和市场,但去中心化的确该至少该成为一项力所能及的追求。
孙朝阳:社会和经济这类复杂系统,微观层面的规律根本不适用宏观层面。就像牛顿动力学不适用与三体。没有元规则(注:对破坏规则的人进行惩罚的人),博弈系统必然最终变为全体作恶,这都是被证明的事情了。完全相信市场看不见的手是too simple, too naïve。
孙朝阳:有些人就是一根筋,哲学上叫二分法,你告诉他左打方向盘,他就打到底,你告诉他左打到底不好,他就觉得你让他右打到底。这些人应该去读读《金刚经》。那种非黑即白,非左即右的思维惯性才是最可怕的。“不赞同完全信奉市场之手并不等于完全否定市场”。从来不要相信有完美的理论和方案,如果这样想,才是最危险的。
汪福全:信奉市场的无形之手的力量,也并非一味排斥政府的干预。我们看待世界早已摆脱非黑即白的简单对立。
孙朝阳:其实你的思维就是非左即右的,不自知而已。请问市场的无形的力量是什么,如果你思考过市场无形的力量是什么?多问几个Why?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思考问题了。
汪福全:我悟性有限,不知道你在说啥。那就按你说的。
孙朝阳:如果爱读书,建议你读读《东方学》,学着长大;如果不爱读书,去菜市场和小商贩多聊聊。去读《凯恩斯传》(注:由20世纪最伟大的传记作家之一罗伯特·斯基德尔斯基所著,其中心思想是经济学不是“科学“,而是伦理学的一种应用),看看上世纪初英国在“看不见的手”下发生了什么。900多页的书,看一战前部分吧,好像是两次大战之间的部分。
区块链的“少数人作恶“
汪福全:只有少数人作恶,不足以破坏区块链网络。但是,如果由于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群体性作恶,那就失灵了。
龙白滔:“只有少数人作恶”,这与区块链本身的哲学不一致。什么叫“作恶”?比特币和区块链的发明人有明确定义么?用什么标准去定义“作恶”?这不是所谓的“自由”和“市场化”的结果么?我认为这句话体现了一部分人的自相矛盾,逻辑不自洽。谈区块链少数人作恶,这个题目不成立的,或者说这就是一个“伪科学”。
汪福全:我觉得比特币的价值不在于币本身,而在于其启发了一个全新的数字时代。(贾良玉表示赞同)。这(“作恶”的定义)毕竟是个数学问题。
龙白滔:既然是数学问题,为什么“少数人”作恶,其余人“不作恶”?
汪福全:这是个假设或前提。
龙白滔:这个假设是你给的,中本聪也没给。
汪福全:
龙白滔:即使在区块链的圈子里面,我相信绝大部分人也不会认同你说的“少数人作恶”的判断。攻击的就是作恶的?攻击的目的是为竞争记账权。那么所有“矿工”是不是都可以定义为作恶的人?我认为你逻辑不自洽。
汪福全:具体而言当然指的是算力。就是试图完成双花的企图,这起码算一种“作恶”。
龙白滔:算力多的记自己的账就是作恶?你把“作恶”具体定义一下。每个人都以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行事而已。目前存在这样的共识,认为 “双花”就是作恶么?
云海:双花做空都不是做恶,恶只是对行为的一种判断,可以正反来看,不能用绝对值。就拿做空股市来做为实例,做空也可以是一种保险用以对冲风险。谈回到双花攻击,系统攻防上防守方也会主动并有意的做双花攻击测试,这就不是恶了,事实上在做分布系统时脑裂测试是做的非常彻底的。
龙白滔:这个“作恶”的解释很到位。所以“区块链的少数人作恶“,这是一个缺乏逻辑自洽的命题。
宋保强:博弈论讲的是选择对自己有益,但不利于整体。或者说背叛对方,不合作,就是大家说的“恶”。
区块链的未来之路
曾维墨:比特币的出现的确给数字经济蓝图和构建新型生产关系提供了很有启发性的作用,如“挖矿”代表的是智能化科学分配生产价值以及实时可兑现,明显优于传统的(带有浓厚人性色彩的)KPI机制。但目前由于整个区块链生态系统还处于比较初级的阶段,还存在诸多浅薄之处或技术尚未成熟(比如共识机制与算法技术仍有待进化),更何况面向不同行业属性或应用场景所对应设计出来的算法机制也不可能相同。不过,至少于目前来看,区块链的整套理念与范式已经历过十年检验下来还是比较健康且有潜力的,未来不可谓不宏大。传统的雇佣制、股份制,没法做到充分释放人的天性,以及创造更多价值、实现更大自我价值的动力。对比特币,多年来越是反复深入的思考越觉得甚妙,比如:比特币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非常纯粹的公链,是一个“无我、无为”的生态系统。创始人的刻意隐退,谓之“无我”;比特币生态不受人性之管控,谓之“无为”。正由于创始人的“无我、无为”,成就比特币生态今日的弘大景观。——近两年来个人有个思考,就是做互联网需要盈利思维,而做区块链需要公益思维,初心会决定结果。
汪福全: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我以为是最高智慧。天道即无为而治。
曾维墨:近几年的韭菜盘,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靠人性(各种大佬站台)把韭菜吆喝过来的,而结果呢。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区块链靠人性制造的“共识”是靠不住的。得靠“事”,基于某事的共识,人进来是因为相信此“事”靠谱、够酷,同时知道生产价值如何分配,知道如何协作共创价值。比特币最初的“事”建立在“点对点转账,不会被监管(中间商薅羊毛)”,密码朋克们觉得这“事”很赞,也够酷,人自然都参与进来了。
孙朝阳:虚拟空间里,如果没有元规则,最后背叛者会占据群体。因此,虚拟空间必须要有惩罚者(即元规则)。而真实社会空间中,规范和惩罚者并不是必须的,即可以无为而治,特别是在一个社区里是可以实现无为而至的。所以,我认为,区块链这种虚拟网络,必然会出现惩罚者(即元规则)。不然,多代博弈后的结果就是普遍的作恶。
曾维墨:元规则需要体现在算法合约上。
孙朝阳:那是技术层面实现的选择,技术是为系统服务的,系统的结构决定了系统层面的动力学(即统计学特征)。这是复杂自适应系统的一个基本原则。
曾维墨:个人认为区块链目前最大的局限在算法合约的设计上,其它分布式存储、跨链之类的都可以居次。有奖必有罚,目前区块链生态内所见的项目绝大多数都还在虚拟行业领域,还没有真正深耕到实体经济阶段,所以目前所见的很多算法模型基本都是基于PoS的机制来展开。这点有点像早期的互联网,走了三十年才走到互联网+。个人判断如果区块链走到比较普遍的实体经济场景,一定更多基于PoW机制为主的纯在线化协作来展开。
程清寰:现实世界里有法律,道德,隐性得有因果报应之类的,虚拟空间里也必须有这样的一套机制,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人的文化DNA与新旧世界
黄峥嵘:看来,对过去还有记忆的60-70S老人,反而比80S之后的年轻人更相信市场和自由的力量。
董晓乐:是更愿意相信市场和自由的力量。
严挺:很正常,90后认为他们机会都被占了,所以要打破旧世界。本质上现在全球年轻人工作都不好找,财富分化严重。
董晓乐:是打破旧秩序,旧世界过去了。
程清寰:农耕文明的国家,会给绝大部分国人嵌入一段相同的基因——小富即安,停止关注圈外的世界,自己合适优先。只要这段基因在,90后就算颠覆了旧世界,也是只重建了一个数字化的旧世界。
严挺:未来是要看年轻人的,而不是一群老头老太太。
程清寰:人性没有变,老头和年轻人只是脑子里的素材不一样。
董晓乐:文化交流和文明融合,社会治理会有重塑变化吗?
程清寰:中国晋朝以后的历史可以观察出,文化融合和文明融合,并没有带来社会治理的重塑,但是避免了中华文明的彻底崩溃消亡,对比其他三个文明古国。从文化宗教的博弈角度来说,其实都是老对手了,大体格局比较稳定。现在的印度人不信奉印度教,而我们的年轻人的思想内核依旧是儒释道的混合体。人基本改变不了自己的文化DNA。我相信,如果人性不变,做出的事也不会大变。
讨论人简介
龙白滔,计算机博士,清华大学。金融科技连续创业者,中国第一本数字货币理论专著作者。
余波,笔名猫叔,创业、投资和传媒老兵,数字经济全球化实践与推动者。
程清寰,数字经济学爱好者,国学爱好者,中国安全产业协会安全玻璃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
宋保强,纳什合约发起人之一。纳什合约是一个基于信任空间的智能合约网络。
唐晗,《碳链价值》主编。
严挺,众享比特创始人。
贾良玉,云安全联盟大中华区研究院副院长,曾任数家硅谷公司NextLabs、Websense、Seven、Good研发高管,联信永益创始合伙人CTO。
曾维墨,「海纳岛」创始人,从互联网到区块链,连续创业者。
董晓乐,德道国际有限公司创始人,中国计算机学会会员,中华中医药学会会员,国际易学联合会易学应用专业委员会副会长。
云海,在美国硅谷生活九年,Distributed Cloud YUNFS 系统创始人兼书作者。
汪福全,中科声龙CEO,中科院计算所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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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龙白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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