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数字经济公社”微信群杰夫、虞磊敏、宋保强等在5月11日围绕MMT、新基建和中小微企业发展等相关内容展开讨论。以下为微信群交流文字纪实。

经济学与新基建

杰夫：2010年底，一群经济学家，给伯南克发了一份公开信，说让他赶紧停止QE，否则美国很快会面临通胀，10年过去了，事实证明这些经济学家并不懂经济。

虞磊珉：事实是经济学是解释过去不是预测未来，你把美联储班子都送给马杜罗，也没法拯救他的石油币。

杰夫：解释过去这个任务也完成的并不怎么样，发起这份公开信的人包括Niall Ferguson，它是“中美国”概念的创始人，去年和林毅夫在韩国有过激烈的交锋，现在也是发起经济冷战的倡导者。他们信奉的，根子里面还是新自由主义经济这一套，和现实脱节非常大，如果由这些人来主导对华冷战，中国的压力实际上会小一点。

龙白滔：国内主流学者中新自由主义的信徒比较多吧，不过话说，我确实不清楚新自由主义者的主要“教义”是什么？我不太关注学派之争，只关注我自己认为有道理的东西。

林正茂：新自由主义是面子，里子不好讲。

杰夫：实战派都是暗自执行MMT的政策。

龙白滔：中国过去几十年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其实基本是遵照MMT来的。

杰夫：是的，铁公基，新基建，都是案例。十年前铁公基已经证明基本是成功的。

龙白滔：都是财政赤字支出用于基础设施建设，Hudson上面的文章说的很清楚，只要MMT用于生产性的支出，就是好的。要防止的是用于金融投机，MMT的问题涉及到央行和财政，政府和银行的双重博弈，中国政府顶层还是有脑子清楚的人的，不会被这些个经济学家牵着鼻子走。

杰夫：10年前推出铁公鸡的时候是骂成一片，许小年等人为代表。

龙白滔：因为他们代表商业银行利益啊，经济学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复杂的是政治，就是这种规划和分配的权力在谁手里。

杰夫：七八年前特别喜欢许小年，实业干过这么多年，发现他的理论和现实是脱节的。他算是国内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派的知名人物，不过这一套已经在全球被证明是失败的。比如他的一个核心观点是要小政府，特别强调市场的作用。

做实业这么多年，我觉得小政府的理念是错误的，首先，企业要成功，政府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其次，如果完全是小政府的做法，最终一定会形成垄断和贫富差距急剧扩大，这些社会问题最终会反应在政治层面，香港就是现实的例子，这对整个社会都是不利的。

关于市场的作用，我做了这么多年交易，也持一定的怀疑态度。市场只是一种资源配置的方法而已，不见得一直都会达到最佳的配置效果。比如去年镍的价格最低9万，最高15万，波动很大，但是实际的供需关系真的在一年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吗？答案是否定的，镍价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波动，主要是投机的人太多，而这样价格剧烈波动，对整个产业链伤害是比较大的。那么镍在期货市场交易真的对经济有促进作用吗？值得怀疑。

另外，美股的剧烈波动也挺能说明问题，大家以前觉得美国的投资者理性客观，但是现在的波动完全是恐慌和情绪驱动的。完全放任市场机制，尤其是金融市场的自由发展，我觉得是有问题的，但是许小年等人肯定不同意这个观点。

许小年现在批评新基建，正如十年前他大力批评当时的铁公鸡基建。十年过去了，中国的高铁从无到有发展了起来，人民的交通出行得到极大改善，互联网经济的发展和4G的普及不无关系，我觉得总体而言，当年的铁公鸡的投资是正确的，许小年的批评是错误的，中国现在的新基建会为未来十年二十年经济再上一个台阶打好基础。

其次，国内企业，家庭和政府杠杆过高也肯定会带来问题，但是这都是内部的问题，腾挪的空间还很大。日本政府的债务高多了，也没看到出什么问题，因为日本的债务都是本币结算的。再加上中国资本账户不能自由流通，这就会让肉都烂在锅里，中国政府有超强的执行力，我觉得内部的债务问题是可以得到缓解的。

最后，如果仅从市场的角度看很多基建的问题，很多决策是错误的，不经济的。比如从西安到兰州到乌鲁木齐的高铁估计永远都不会赚钱，这个事情从纯市场的角度看肯定不该干，但是对全社会来讲是有正面收益的。很多村子里搭设4G网络，运营商肯定是亏损的，但是中国政府会逼运营商去干。没有这个基础中国的电商要快速发展起来是不可能的。这些基建看起来是低效的，无用的，政府承担了很多不应该的坏账，但是从全社会的角度看这些投资可以理解为转移支付，也为未来中国消费市场进一步扩大打下基础。

龙白滔：中国的转移支付体系，是制度优势。公共基础的建设是不能用完全市场化、成本效益的角度来看，这是资本家的方法，中国确实不是资本主义国家。

周立：基础设施有非常大的正外部性，资本主义国家只看个体的利益，他们搞不明白中国基建咋回事。资本主义债务杠杆是在私人部门，我国的债务杠杆在公共部门，我们的空间和操作手段更有空间。

龙白滔：在中国很不健康的一种氛围就是讨论这些题目，都得偷偷讨论，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杰夫：是的，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实际上因为学术界的话语权完全被新自由主义掌控了。只要是本币的债务，原理上都可以通过货币化来解决。不过货币化的负面作用是贫富差距会加剧，我国的非资本主义体制可以精准扶贫，缩小差距防止社会动荡，但这一点美国就很难做到。

龙白滔：这算中国的制度优势么?

杰夫：我觉得是，你能想象美国政府会把扶贫当成重大政治任务来完成吗？其实就算是对美国的资本家来讲，贫富差距过大，社会不稳定，对他们的长远利益也是不利的，这就是为什么Ray Dalio些人要号召对美国的资本主义进行改革。这实际上是非常有远见的做法，但是他们的体制的最大的问题是太过于短视。

周立：哎，国内言论立场就那么回事，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预设立场，基本上都不能客观，公正，平静地去讨论一个问题。

简练：从未想到2007年开始构思硕士论文时候到国外边缘学派今天居然成为全世界热议的对象，我可能是中国最早接触这批后凯恩斯派的大陆中国人。

程清寰：新自由主义是来证明执政合法性的。所谓经济学家总是被事实打脸，比如零几年的时候劝人不要买房的经济学家，批评建高铁，担心政府债务爆发。

杰夫：所以中国资本家，要想影响到政治局常委，难度还是很大的。美国华尔街资本家，进入白宫是常事。

程清寰：多少企业家梦寐以求成为人大代表，不然就是有钱而已，钱财多了还招事。

中小微企业何去何从

群友分享了张军的演讲实录：中小微企业何去何从？引起讨论

宋保强：文章本身营造的逻辑很清晰。中小企业都是政府鼓励的，创新也是大企业做的。中小企业就是干脏活累活的，本身不值得救。就算要救，也是需求不足问题，要解决需求问题才是根本。看似很有道理，但白马非马、兔子永远追不上乌龟都是高价狡辩。需求是根本没有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需求复苏是个逐渐的时间过程，全球都面临这个问题。按这个逻辑，救谁都不对，都不解决根本的需求不足问题。再说创新，一个经济学家连创新怎么来的都不清楚，就肆无忌惮的评论。创新是个系统长期行为。科学是国家资助，科技是大企业研发，产品创新往往是小企业。 我们说的创新，恰恰都是小企业。另外，把小微企业的个体户、商业渠道和创业小企业如果要分开。那就话题重点不要混着说，纬度变来变去，专挑对自己有利的，然后得出一个混账逻辑。如果是普通人，就像我这个说的不对，大家当个笑话。经济学家就是专门吃这个饭的，如果混日子，那要他们何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文章真正的大环境傻子都清楚。疫情加上全球化倒退、中美脱钩、传统市场经济红利枯竭， 这个时候只有共克时艰，不是牺牲任何一个群体能解决问题的。

程清寰：中小微企业占95％除了政府引导支持外，其内生动力还是中国人勤奋追求物质盈余，这是农业文明的特质，在天地都无法掌控的情况下，把人的主管能动性激发到极致。往前看有闯关东，及伪满州国东亚gdp第一的事件存在。今天对小微企业的主观支持不如高明的引导，减少对其的垄断和不公平竞争，该活的会活的更好，例如互联网行业的野蛮生长剩者为王，小微企业新兴行业上的快速发展物竞天择本的模式本可以在传统行业也能复制。

宋保强：我和很多中小企业打过交道，他们的成长就像野草顶开石头一样，完全靠自我生命力。政府对他们支持，更多层面就是不折腾他们。一个社会的需求是多样性的，这就导致供给也是多样性。纯粹靠集约化的标准化供给是一种不现实的模型。当然，如果压制需求成扁平化、单一化更是社会的灾难。积极的方向，现在平台化的集约化经济模式在极大的降低物质生产的成本。摆脱物质需求约束，释放更多的人力去满足多样的精神需求，这是社会的历史性进步。不管怎样，这个语境下抨击中小微企业从而抛弃他们，我觉得简直是高级黑。保民生难道是保阿里和国企继续高利润吗？

贾玉良：比较一下对就业和税收的贡献，就知道保就业，稳民生应该怎么做了。

参与人介绍

龙白滔，清华大学计算机博士。在金融科技领域有20年工程、技术、咨询、投资和创业经历。曾在中金甲子投资基金、通联数据、埃森哲、IBM等机构任职，曾代表埃森哲担任上交所交易系统总设计师。中国第一本数字货币理论专著作者。

虞磊珉，律师。于2018年《法律500强》亚太排名中被评选为金融科技领域“新生代律师”。

简练，本科和研究生就读于北京大学，青年经济学家，中信基金会研究员。

杰夫，私营工厂主。

周立，兰州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


                                                                                                           来源：龙白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