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网上找工作被骗临潼一传销 被殴打致死
摘要: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石油生活城,一个有上百栋楼的住宅小区。石油城西侧,一大片石榴园。2017年2月17日5点多,有群众报警,说在石榴园附近发现一名男子倒在路边,看
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石油生活城,一个有上百栋楼的住宅小区。石油城西侧,一大片石榴园。2017年2月17日5点多,有群众报警,说在石榴园附近发现一名男子倒在路边,看上去好像没气儿了。
路边男尸
西安市公安局临潼分局车站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时,120救护车已经先一步到达。医护人员证实,地上这名男子已经死亡。打眼一看,这名男子背部、胸部有大面积软组织损伤。分局刑侦大队孙晓卫大队长带着法医、技术员和侦查员也赶来了。
现场南边四五十米远有三户农家老宅。在农村,村民搬进了楼房后,这样老旧的平房就没人住了。民警发现,东边、中间两户的门上着锁,而西边农户的房门却敞开着。走进去一看,房间里扔着些旧拖鞋之类的生活垃圾,显然有不少人住过。可是,房子里却没有床,只是地上扔了几块床板。这个地方属于行者街办小寨村西河组,房东是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民警找到老汉,把他吓了一跳。他说,年前,有个自称 “赵建军”的甘肃人来找他,说要租他的房子。这么荒僻的地方,有人竟然会来租房子,这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老汉乐得哪还顾得上管人家租房子干啥!他家里一共三间老房,说好一月房租一千元。他也没留赵建军的身份证复印件,就手机里存了个赵建军的手机号。
勘查现场时,技术员在地上找到了一张2月12日从安徽省明光市到西安的火车票,车票上显示的乘车人名叫“卞阳”。通过身份信息,关联出他的手机号。调查发现,卞阳2月12日到达西安后,打了几个电话,手机就关机了。民警证实他就是死者。
经查,卞阳时年36岁,安徽省明光市人。他是一名电焊工,多年来一直辗转于全国各地的建筑工地,在北京、郑州和石家庄都呆过。2012年,卞阳离了婚,六岁的女儿留在老家,由爷爷、奶奶带着。年前,卞阳刚刚失业。家人说,春节过后,卞阳在网上看到一条招聘电焊工的信息,人家承诺的待遇不错。2月12日,卞阳来到了工地所在的西安市临潼区。
案发当天,卞阳的手机再次使用。从10时23分到14时21分,一共打出了15个电话,分别打给其父母、哥哥、姐姐、姐夫,以及他最要好的几个朋友。经了解,卞阳打电话的内容都是借钱。
他说,他在外面骑电动车,不小心把人给撞了,人家摔伤了头部,现在急需一笔钱,给人家做开颅手术。接到他的电话后,卞阳的家人很紧张。他们在一起商量,一致认为卞阳是被传销团伙控制住了,是别人利用他向家里骗钱。既然是诈骗,识破了,谁还会上当呢?家人牵挂卞阳,电话再打回去,手机却关机了。家人怎么也没料到,弄不到钱,人家会要了卞阳的命。
小寨村有个老太太,孙子在附近的小学上一年级。每天下午四点,孙子放学,她得骑电动车过去接一趟。这天,临近四点,她骑着电动自行车往学校赶时,看到有五六个小伙子从石榴园旁那排平房往大路这边跑,其中有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民警走访时,老太太说她当时急着去接孙子,也没停下来看仔细。
从尸体处向东50米远,路北有个加油站。调取加油站的监控可以看到,老太太骑着电动车自西向东经过之后两分钟,六名男子也顺着同样方向跑了过去。为掌握这几个人的去向,专案组当即抽调20多名侦查员,一路调取了上百个监控。民警发现,这六名男子顺加油站东侧那条南北向的路,拐上了行者一号路,然后又向东跑。在石油城门口,他们两人一组,分别挤上了三辆等候在那里的电动自行车。这伙人一气儿跑到了五六公里外的芷阳村西庵组。和小寨村西河组情况相似,民警也找到了一处看上去刚刚人去屋空的老宅院。房主五十来岁,见警察找上门来,一脸的惶恐:“我那个老庄子没住人,有人要租,一个月给三百元,我就同意了。租房那人跟我年纪差不多,说是叫个‘刘国柱’,我连他个电话都没留呀。”房主说,听口音,刘国柱是个河南人。
从房间里留下的一些生活垃圾中,民警们尽可能地搜寻着各种有价值的破案信息。在一只丢弃的空烟盒上,技术员提取到一枚指纹,比中了一名嫌疑人。
传销内幕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到了传销团伙,都不再叫名字,而是称“张老板”、“李老板”和“王老板”。而且,他们本来可能根本不姓张、不姓李,也不姓王,像在演戏一样。只有高层的人知道低层的人来历,低层的人对高层的人都是一无所知。传销团伙一般分为四个层面:总经理、经理、主任和老板。像卞阳这样新来的人,就属于“老板”,是最低一层。
赵建军属于主任一级,负责临潼这个团伙的日常事务。他的上线经理自称刘婷,是个49岁的山东女人。过去,他们团伙在南昌的时候,刘婷是他的主任。从主任升为经理,就好比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苦日子就算熬到了头。刘婷平时不来临潼,只是每个月发工资时来一次。来了,也就给大家讲讲课,当天就走。到了这个级别,人家可就体面了,飞机来、飞机去,到他们这儿来,也得打个像样的网约车。总之,经理一来,气场十足。她不光是“老板”们的楷模,也是大、小主任们的榜样。
刘婷把工资发到赵建军手上,赵建军再往下发。团伙人员中,工资分为两级:赵建军是大主任,还有一个小主任,就是刘国柱。两个主任,一个月的工资一人280元;其他 “老板”们,每人一月140元。
作为主任,赵建军当然还有别的来路。比如,他租房子,刘婷给的住宿费,一个月最低是5000元。以他管的临潼这俩窝点来说,小寨村西河组那一月房租1000元;芷阳村西庵组房一月房租300元。显然,从住宿费用上,每个月赵建军都有赚头。另外,和所有传销团伙一样,从吃喝方面,赵建军也是能省尽量省,以不饿死人为原则,营养根本谈不上。
传销团伙的收入,来自“传”与“销”。传,就是拉人头。人来了,就得买东西。对于旧人来说,是销;对于新人呢,就是买,得自己掏腰包。至于传销人员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可能。但是,若问他们见过产品没有?压根儿就没有。赵建军他们这个团伙,对内声称卖的是天津一家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的产品。这家公司就是通过直销卖自己的产品,可以在网上查到。
赵建军团伙“销售”的这种化妆品,一套3900元。它的分成是这样的:老人儿李四带来的新人每买一套产品,刘婷要给赵建军提成1050元。这1050元中,李四可以提成一半;剩下的525元,要由大主任赵建军、小主任刘国柱以及当初拉李四入伙的张三再均分。这3900元中,刘婷又能得到多少呢?后来,刘婷归案后,民警得知,卖出一套“产品”,她能提成280元。剩下的钱,刨去团伙的生活成本外,她得一分不少地上交“总经理”。总经理自称也姓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四川德阳人。刘婷与这位刘总只见过一面,刘总看上去保养得很好。如果说刘婷勉强算个中产阶级,那么刘总一看就是个“成功人士”。这一点,从他的衣着、行为举止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够感受到。刘总召见时,刘婷刚刚由主任升为经理不久。而在以前,一个主任是完全没可能见到总经理的。这次见面,刘总请她在一个海鲜餐厅吃了顿饭。饭桌上,刘总给了她一张手机卡,让她用这张卡跟他单线联系,要随时保持畅通。这种手机卡是网上卖的黑卡,没有实名登记。后来,刘婷发现,刘总的手机号会经常更换。刘总随时可以找到她,而她这个下线却经常联系不上人家。
传销团伙要生存下去,就得不断拉来新人。和别的同行办法差不多,赵建军他们拉人的路数,也无非这样几板斧:一是让团伙成员在网上加好友,哄骗年轻人前来会网友。一般来说,咬上这种鱼饵的,年轻男子居多;另外,就是骗熟人来旅游。为什么把传销窝点放在临潼?临潼有兵马俑、华清池,名气大嘛。第三板斧就是发布虚假的招聘信息。比如,酒楼招厨师、服务员、建筑公司招聘电焊工、挖掘机司机等。卞阳是电焊工,属于需要被严加看管的新人。
一口四川话的魏姐专门负责上网发布假招聘信息。魏姐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老板”,却比别人更有地位。平时,魏姐负责买菜、做饭,虽然她只能买最便宜的大路菜,甚至还会去捡别人丢弃的烂菜叶儿回来,但毕竟她的手上可以有一点经济支配权;作为资深人士,她还常给初来乍到的新成员讲讲课,为大家打打鸡血,这让文化程度并不高的魏姐,能够享受到学生对老师的才会有的那份尊重。她还能受命去网吧发布假招聘信息,也充分说明,主任对她是格外信任的。
当然,魏姐也照样没有行动自由,不管买菜,还是上网吧,她身边也都会跟着人。比如,上网吧时,她的身边就常跟着她的“小主任”刘国柱。刘国柱也没有自由。团伙坐租来的中巴车前往衡阳的路上,刘国柱下车尿了一泡,走得稍远了一点,一回来就遭到赵建军的当众训斥:“你都当主任了,怎么还不懂规矩?”吓得刘国柱赶紧赔不是。
下手重了
“明天,你让人把这个新来的送走。”2月11日晚,赵建军跟他的手下刘国柱这样交代:“先把家搬了,再动手。”
赵建军说的那个新来的,就是卞阳。说起来,这个卞阳让赵建国已经十分恼火。这家伙挺鬼,来的时候,身上居然就没搜出几个钱。他说,他是来挣钱的,身上没带钱。按传销团伙的规矩,新人来了,虽然行动受限制,却一定在团伙里受到优待。大家吃得都很简单,但给新人,却会特殊照顾;别人总得干些活儿,可新人什么都不用干,大家会把他们侍候得十分周到。怕人跑了,所以晚上不让他们到外面上厕所。卞阳的便桶都是别人提进、提出。白天,团伙采用车轮战,给新人洗脑。团队里各种人五人六,都会粉墨登场,从不同角度给新人分析加入团队后会有怎样的远大前程。头四天算一个“疗程”,一般来说,谁也经不起这样软磨硬骗。不就是花几个钱吗?甭管什么产品,都得买上一套、两套,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可是,这个卞阳却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大伙儿磨破嘴,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一套产品也不打算买。凭经验,赵建军知道,这样的人是留不住的,所以,他吩咐刘国柱把人送走。
当然,传销团伙好不容易骗来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让你走的。走之前,一顿饱打是免不了的。打人不是为了出气,主要还是为了弄钱。在新人来到后的五至七天内,必须买十套产品,才能放他走。传销就是老鼠会,最怕警察找上门。所以,收拾卞阳之前,赵建军吩咐手下,把家从小寨村先搬到芷阳村。
刘国柱挑了五名年轻力壮的打手,由他们给卞阳“上刑”。打手中有个本名叫姜马棚的货,脑子本来就少根筋,骨子里就有暴力倾向,他甚至能发明出一些折磨人的办法来。在他非人的折腾下,打了15个电话都没要来钱的卞阳终于交代,支付宝里还存有8100元。就在咽气之前,卞阳将这笔钱转入姜马棚的支付宝上。
虽然人不在窝点,但刘婷对窝点发生什么事都知道。每天上午十点和晚上十点,赵建军都要雷打不动地向这位上线汇报工作。这天,打手们失手把人打死之后,姜马棚马上跟赵建军作了汇报。赵建军也马上拨通刘婷的电话,跟她说了。只不过,他没敢说把人打死了,只说把人打重了。“赶快送医院!”刘婷当然不想惹上命案,可赵建军他们这会儿怎么可能再往医院送呢?骑电动车老太太看见背着人往外跑的那帮人,就是赵建军和五名打手。
逃到芷阳村,赵建军知道,警察很快就会追来。赵建军再次给刘婷汇报,说他们把人往路边一扔,看到120救护车把人拉上车,才跑的。听说他们想搬家,刘婷也猜到,这回事情肯定严重了。请示刘总之后,刘总拍板,搬到湖南衡阳去!
案发当天下午,赵建军、刘国柱等人率领一干手下,从西安三府湾汽车站,坐长途汽车先往洛阳跑;到了洛阳,他们没敢住店,又换车往驻马店跑。传销团伙都是集体行动,成员得互相监视。坐长途车,有诸多不便。他们中还有新入伙的成员,随时都会找机会跑掉,这就使长途搬迁变得更为艰难。到了驻马店,赵建军给刘婷汇报,打算包一辆车。 “这得多少钱?”刘婷有些作难,这样一笔额外开销,她得跟刘总汇报。“钱你不用管,我这儿有。”赵建军已经问过价钱,从驻马店包一辆能把18名团伙成员都装下的中巴车,得8000元。他早就盘算好,这笔钱就从姜马棚最后从卞阳支付宝里弄来那笔钱里支出。都是洗过脑的人,姜马棚把卞阳那儿弄来的钱一点没打埋伏,全都交给了赵建军。赵建军对上线也绝对忠诚,根本没打算给“组织上”添麻烦。
衡阳收网
根据赵建军的手机号,专案组还是很快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的本名叫杨建喜,陕西宝鸡人,2014年曾因搞传销非法拘禁他人,被江西南昌警方抓获,服刑9个月。刘国柱当然是也假名儿,他的本名儿叫贾延钢,河南南阳人。民警是从杨建喜的手机上关联出他的,经芷阳村西庵组的房东辨认,确定贾延钢就是化名刘国柱去租他房子的人。通过杨建喜的手机,专案组还关联出一对来自重庆的年轻夫妇来,怀疑他们也是团伙成员。另外,技术员从烟盒上提取到的那枚指纹,比中的人正是人称“魏姐”的税长英。46岁的税长英是四川宜宾人,2015年曾因传销被临潼分局秦陵派出所民警带回所里审查过,也因此留下了指纹信息。这五名嫌疑人被确定下来后,专案组将他们全部上网追逃。
2月20日上午10点,那对被监控的重庆夫妇中,丈夫有了酒店开房信息。专案组立即联系衡阳警方,衡阳市公安局珠晖分局广东路派出所民警马上赶到酒店抓人。结果发现,开房的人并非那个重庆小伙子,而是杨建喜。连着跑了三天,杨建喜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臭了。到了衡阳,将团伙成员分为三个窝点安置下来,他就赶快溜出来洗澡。团伙成员的身份证都在他手上掌握着,也怕自己会被警方盯上,他是用那个重庆小伙的身份证开的房。
中午12点,临潼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朱国峰、民警张小定坐上最近一班高铁,火速赶往衡阳;随后,第二批民警也坐下一班高铁赶去。在衡阳警方的大力配合下,这个团伙18名成员一个不少全部到案。经甄别,有三名受害人当天就获得了自由。
3月29日,临潼区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和非法拘禁罪”,对杨建喜、贾延钢及姜马棚等五名打手批准逮捕;以“非法拘禁罪”对税长英等八人批准逮捕。
虽然这是一个因传销引起的命案,但要追究这些人的传销罪却并不容易。法律规定,团伙必须30人以上,且到案的传销人员至少要有三个等级,才能追究传销罪。4月17日,杨建喜的上线儿、化名“刘婷”的山东德州人张桂岭被临潼警方刑事拘留,她的罪名也是“非法拘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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