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李润泽子 广州报道

在元宇宙概念的加持之下，虚拟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而随着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区块链游戏（链游）成为了现阶段最接近元宇宙形态的场景之一。

在Axie Infinity等链游以“Play to Earn”（玩赚模式，下文简称P2E）模式火热“出圈”后，链游也因其高风险性和争议性引起世界各国监管部门的警惕。

12月29日，韩国政府以违法当地游戏法规为由，要求苹果和谷歌商店下架玩赚（P2E）游戏类游戏。据了解，韩国游戏发行前，需获得游戏评级和管理委员会、游戏内容评级委员会或苹果应用商店等独立业务实体对其游戏的评级。

今年以来，韩国游戏监管机构已经取消了15款区块链游戏的分级。韩国游戏管理委员会（GMC）的一位官员表示，根据现行《游戏产业促进法》，P2E游戏中的高额现金奖励可以视为奖品，而在韩国玩游戏获得的奖品价值一次不能超过1万韩元（8.42美元）。

一位传统游戏业内人士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看来韩国监管部门此举是为了打击传销类游戏。

海外监管边界模糊

今年以来，随着P2E区块链游戏浪潮席卷全球，韩国本地监管部门监管逐渐严格。

多款韩国游戏因此受到影响。此前，游戏《Five Stars for Klaytn》被韩国游戏管理委员会以游戏内包含NFT功能为由，拒绝进行审查和评级，无法上市。但该游戏团队在6月赢得与韩国游戏监管部门禁令的诉讼，使得该游戏得以上市。此外，热门游戏《Mir4》，WeMade在今年8月推出包含NFT元素的全球版后，也都未能在韩国服务器同步上线。

但据韩国游戏监管机构澄清，监管部门阻止区块链、NFT等新技术是一种误解，《游戏产业促进法》的出台是为了防止P2E游戏模式中的赌博和投机。

目前，韩国法律对于区块链游戏及NFT并没有详细的规定，但对于投机性行为却有明确的限制。韩国法律规定不得通过与游戏内容密切相关的运营方式或系统、功能等来助长投机性，并且在韩国法律中，对于游戏内道具的种类是有限制的，游戏不能提供“可能引发投机性的物品”。

而在上文中接受记者采访的传统游戏业内人士看来，韩国游戏监管部门此举实际上只是禁止一些传销类游戏，并没有完全禁止区块链类游戏。

据东洋大学游戏研究教授金正泰分析，韩国官方对于P2E游戏之中的投机元素如此敏感，是由一款2004年的游戏《海洋物语》所引起的。

当时，在这款类似老虎机的游戏中，玩家投入一定的现金就可以在游戏中抽取远超投入金额的商品券，这个游戏在后来因为商品券公司与街机厅的勾结，逐渐成为变相的赌博工具，引发了相当大的轰动，数百万人被卷入其中，这也让2006年也成为韩国游戏业发展历史中最为黑暗的一年。

P2E经济模型

近年来，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和NFT的日益流行为全球P2E游戏的兴起铺平了道路，出现了Axie Infinity、Splinterlands 、Gods unchained等众多P2E游戏项目。

据了解，P2E游戏模式在游戏中由来已久，是指玩家通过游戏获得利益。

传统游戏中，虚拟数据（比如道具、卡牌等）有没有价值、是否稀有物，游戏公司都有权调整。比如某稀有物品数量过少，游戏公司可以通过调整掉落率来提升稀有物品在游戏中的数量。而在区块链游戏中，每一个虚拟数据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数据，放在区块链游戏上也是两个各自独立、不同的数据。虚拟数据是否有价值，是取决于市场，难以被游戏公司人为因素所影响。

“从市场价值来看，更具有公信力的虚拟数据，自然胜于较容易被人为因素影响的虚拟数据，从而导致区块链成为新爆点。游戏用户及游戏公司的获利方式与传统P2E相差不大，主要是游戏用户的使用权更加受到区块链技术的保护。”广东启源律师事务所李峻飞说。

上文中接受记者采访的游戏业内人士表示，P2E只是游戏里的经济模型，现在几乎所有区块链游戏都是P2E模式。“如果将P2E定义为，游戏道具和货币可以与法币以及其等价物相互兑换和流通，那么市面上几乎所有链游都有经济体系，都是广义上P2E；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区块链世界的一个基础共识就是发行Token。”

风靡东南亚市场的游戏Axie Infinity就链游是典型代表，其带动P2E类游戏达到高潮，截止12月16日，Axie Infinity的交易总额一度超过37.9亿美元，交易者数量超过113万人。

在Axie Infinity中，玩家通过购买、繁殖和与被称为Axies的怪物对战来赢得游戏中的基于以太坊区块链的加密货币。而每个Axie都是一种 NFT 和可收集的物品，可以在游戏外的交易所购买或出售。但玩家必须先花钱购买至少有三个Axie才能开始战斗。

乱象丛生，难以为继？

庞氏骗局、赌博、诈骗……一直以来区块链游戏市场乱象丛生。此前，国内就有出现打着元宇宙旗号的区块链游戏新型诈骗行为被曝光。

“这些游戏本质上都是庞氏骗局，前期通过操纵交易所兑换价格，看上去代币一直涨，实际上这是在吸引客户，等高峰时抛售。”某上市游戏公司资深海外产品负责人告诉21记者。

广强律所非法集资、网络犯罪辩护研究中心核心律师卢捷培认为，加密数字货币的特性是造成链游易涉嫌洗钱、赌博、非法集资等风险行为的原因。他表示，这数字货币因具备匿名性、不可追溯性，长期以来都被当成洗钱、赌博、非法集资、传销等非法活动的工具，而链游平台所发行的游戏代币，本质上也是一种加密数字货币，极其容易沾上这些风险。链游的P2E模式更是助推了这些违法行为。

在卢捷培看来，从技术上看区块链、游戏、基于区块链技术所开发的游戏都可以是合法的，关键在于其运营模式是否合法。

李峻飞认为，交易加密虚拟数据的个人和公司缺乏足够的运营、治理和风险实践经验，消费者因此在该领域面临披露和监管不足的巨大法律风险。此外，加密虚拟数据容易造成数据缺口，可能为洗钱罪、黑社会组织犯罪和恐怖犯罪提供不必要的便利。

面对乱象丛生的区块链游戏生态，李峻飞建议区块链游戏公司加强加密数据的跨境监管与数据标准化，防止不法分子利用法律漏洞冲击国家经济秩序和金融管理秩序，才能使行业长远健康发展。

卢捷培则提醒，目前已经有链游平台因无法兑付投资者的收益而开始爆雷、跑路，大量投资者遭受损失，但是由于这些平台大多是在境外，查处难度较大。建议投资者谨慎、理性投资，不要一味追求高收益，高收益必然伴随高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自12月以来，链游GameFi赛道就开始降温。DappRadar数据显示，12月以来，区块链游戏的玩家数量和交易额均在震荡下行。其中，全球区块链游戏的玩家人数在11月30日达到了147.7万人的最高值后，开始走下坡路；而单日的总交易额则在11月8日达到5万美元的峰值后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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