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全球首个元宇宙时装周（MVFW）拉开帷幕，由基于以太坊（Ethereum）区块链的顶级虚拟社交平台Decentraland举办。

时装周在Decentraland全新打造的奢华时尚街区举行。街道两旁，遍布着以巴黎蒙田大道为灵感创造的建筑。数字资产投资公司Tokens.com已经买下了这片街区，价值24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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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Decentraland发起的虚拟时装周愈发受到时尚品牌的关注

正如其他时装周的日程一样，为期四天的元宇宙时装周也被时装秀、数不完的派对和音乐会填满。人们还可以在秀后前往品牌开设的沉浸式空间或快闪店内，为自己在Decentraland的化身（Avatar）购买数字时装。只可惜，秀场头排的位置依旧为业内的“重要人物”们预留。

“我告诉他（设计师Peter Dundas），你需要跳上元宇宙这辆火车，否则你就会错过它。我们认为这就是未来”，Dundas创始人Evangelo Bousis说。品牌对元宇宙时装周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除了Dundas之外，Paco Rabanne、Etro、Tommy Hilfiger、Cavalli、Nicholas Kirkwood和Elie Saab等品牌也加入了这届时装周的官方阵容。大多数品牌不仅对现有单品进行重新诠释，还推出一系列不一定会投入实体生产的实验性设计。Tommy Hilfiger更是跳过了本季传统时装周的日程，直接在元宇宙中发布品牌的新系列。

带着这样的期待登陆Decentraland后，我想绝大多数人估计都会被五毛特效般的视觉画面惊吓到。在元宇宙时装周里，任何与之相关的“搭建”效果都远不及如今任何一款热门线上游戏所能构建的逼真视效。

你可以通过两种身份登陆这片时尚之境，要么是“游客”，要么是虚拟货币持有者。相较于前者，后者可以随意消费，比如现场购买各路品牌在此期间推出的虚拟服饰。

名为Genesis Plaza的主广场上“矗立”着一块电子显示屏，你可以将此视为官方行程表，Decentraland时装周期间的重要活动都会在此显示。跟线下时装周一样，除了有品牌举办时装秀，还少不了论坛与讲座、时尚活动和After Party。英国最知名的百货公司Selfridges就在此期间开设了一家元宇宙旗舰店，只不过，让人尴尬的地方在于，硕大的零售空间内仅仅只陈列了一件展品，来自法国老牌时装屋Paco Rabbane的NFT作品，且不可出售。

以巴黎蒙田大道为灵感创造的建筑群名为Luxury District，非常直接粗暴的名称。可怕的是，这条街区不仅没有任何巴黎韵味，反倒更像是北京八达岭奥特莱斯的简化版。当然，街道两旁的店铺均是可以入店消费的，绝大部分店铺出售的商品是可以一键试穿的虚拟服饰，也有一小部分聪明商家则提供网页跳转链接，让消费者们前往品牌的实体电商平台。比如一项善于把玩这些虚头巴脑玩意儿的Tommy Hilfiger。

如果你真心以为Tommy Hilfiger会在此呈现带有革命性的元宇宙时尚盛会，那你真的要大失所望了。品牌不过是把过去几年持续举办的#Tommy嘉年华活动移师到线上，但是这里只有零星的人流，少了Gigi Hadid、肯豆这样的品牌超模好友们的身影，也没有手持廉价鸡尾酒饮料的年轻人们的狂欢，现场搭建出极其简陋的建筑橱窗，展示着品牌2022春夏系列的广告片。粗糙的体验感怕是会吓跑路人。

Etro和Dolce Gabbana都在元宇宙时装周期间举办了时装秀。如果你有幸“坐在”秀场内，你会开始怀疑人生，因为如此粗制滥造的画面竟然会发生在21世纪20年代。这是否违背了元宇宙世界一直在强调的“创造高质量的沉浸式内容”的初衷？

但是，这些都不能阻碍一个现实：人人都在谈论元宇宙。

尤其从去年十月Mark Zuckerberg在演讲中宣布全力聚焦元宇宙的决心，并将公司名由Facebook改名为Meta后，不管是科技和互联网公司，还是传媒或时尚品牌，都想从这片波澜壮阔的蓝海中分得一杯羹。

LVMH集团则在三月中旬突然发布了首位元宇宙虚拟大使，这位拥有灰蓝色眼睛和波浪形棕色波波头的女性头像将出现在第六届LVMH创新大奖的初创企业申请征集活动中，并会在Viva Technology期间为LVMH以及集团旗下的品牌发表有关创新、技术和数字化相关主题的声明。深有意味的是，LVMH首席执行官Bernard Arnault在2021年年底层公开表示自己对元宇宙持谨慎态度，并警告业界要警惕元宇宙泡沫。

没人能真正说清楚什么是元宇宙。尽管嗅到商机的营销号们不断向人们科普，“元宇宙”一词出自Neal Stephenson于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Snow Crash），代表了虚拟现实以及化身所体验的第二人生，但没有人能准确预测它将如何发展。概念被创建三十年后，人们仍然无法准确地定义元宇宙的边界，就连Zuckerberg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元宇宙的定义是关于时间的，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沉浸式数字世界基本成为我们生活和消磨时间的主要方式”，听完依旧让人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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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元宇宙的活动日渐丰富，并涉及到各行各业

微妙玄通也好，一知半解也罢，时尚品牌寻求商机的意图已经蓄势待发。宣布更名后不久，Meta就迅速发布了一则推文：“嘿Balenciaga，元宇宙的着装要求是什么？”而在此前，Balenciaga已经在设计师Demna Gvasalia的引领下，完成了一系列对虚拟世界的探索和扩张。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和游戏公司Epic Games合作，以《后世：明日世界》视频游戏的形式发布品牌2021秋冬系列。通过Balenciaga寄出的VR眼镜，嘉宾可以沉浸式地体验游戏构筑的2031年未来世界，并近距离端详每位NPC模特身上的细节。

毫无疑问，时尚界开启了一场对未来着装的圆桌讨论。 

数字时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充值红钻购买QQ秀，到更换游戏角色的皮肤，成长在信息时代的我们并不满足于现实中服装的功能效用，十几年前就通过打造虚拟角色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即便要付出真金白银。

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回溯过往，时尚品牌在数字领域的节奏总是慢半拍。起码在电商、社交媒体、直播等数字浪潮几次席卷全球时，时尚品牌大多表现出不为所动的态势，等到其他行业已经拓宽水面后，才勉强踏出改变的步伐。2008年，Forrester Research对奢侈品牌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只有三分之一的品牌对在线销售表现出积极态度。而根据艾瑞咨询的报告，中国彼时的网络购物交易规模已经突破千亿，增速超过130%。

直到2018年前后，一些品牌才表露出对数字时装的主动姿态。Lil Miquela、Noonoouri和Shudu Gram等头部虚拟偶像登上时尚杂志，与Prada、Salvatore Ferragamo、Valentino等顶级时尚品牌合作，享受与明星嘉宾一样的待遇。Maison Margiela 2018秋冬高定系列中，设计师John Galliano将iPhone、iPad缠绕在模特脚踝或嵌入包中，还大量使用VR眼镜作为配饰，完成了一次对可穿戴设备的时装化实践。Moschino也率先在游戏领域跃跃欲试，与《模拟人生》（The Sims）合作发布联名系列，并直接在游戏内部予以展示。

在《纽约客》专栏作者Anna Wiener的观察中，时尚界最初登录虚拟世界的方式就是通过视频游戏，时尚品牌和游戏公司一起“训练玩家，让他们成为渴望、期待和持续不断的消费者”。疫情的动荡无疑推动着时尚品牌数字革命的历程。以图像、视频等传统线上媒介发布已经司空见惯，时尚品牌便为自己裹上华丽的数字外衣，探寻更前沿、更出人意料的形式。根据游戏皮肤交易平台DMarket的估计，仅在美国，游戏皮肤每年的市场价值就高达40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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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游戏中的人物添置时髦的个性化服饰是时尚品牌在迈入元宇宙的进程中最浅显，也是最容易的一步

《动物森友会》的流行，吸引了Valentino、Marc Jacbos、Anna Sui、Coach、GCDS等一长串品牌为玩家提供带有明显品牌标识的数字服装。Louis Vuitton为《英雄联盟》打造游戏角色皮肤的同时，也在线上销售了联名实体服装系列。Fragment Design为《Cyberpunk 2077》设计的服装不仅存在于游戏的原生市场，也同时陈列于线下店铺，藤原浩本人也身穿系列服装在游戏中以虚拟形象出现。

还有品牌更进一步，直接选择创造专属自己的游戏，打磨更加深刻的品牌烙印。Burberry《冲浪小鹿》（B Surf）在冲浪竞速中大量植入Burberry的夏季新品。Gucci在App中更新的古驰复古游戏厅（Gucci Arcade）板块，灵感源自七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电子游戏厅，用户可在其中与古驰标志性的角色符号进行游戏互动。游戏概念的构造与服装风格的设计，一起成为了品牌营销叙事的重要部分。

之后的故事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一夜之间，元宇宙的概念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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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线上游戏《堡垒之夜》携手Balenciaga推出数字和实体双版本的服饰系列

2、Fendi×Ledger Baguette tech accessory，Ledger Nano X是面向加密货币及数字资产的领先数字硬件钱包，该合作堪称全球性创举

3、Ambush将品牌标志性的“POW!”标识以NFT数字产品形式再现，正式宣告品牌进入元宇宙

4、Gucci与中国潮流IP Marsper联手展开跨界合作，采用数字动画打造首个NFT艺术作品

5、数字时尚公司The Fabricant设计了一条名为“彩虹色”（Iridescence）的连衣裙，并以9500美元的价格成功出售

6、数字时尚公司The Fabricant与数字艺术家Teresa Manzo的合作系列“Re-veil”

7、Jonathan Simkhai 2022秋冬系列完全采用虚拟发布的形式呈现

在2022秋冬男装周，一些品牌直截了当地宣布进军元宇宙的计划。比如Fendi和专精提供数字钱包加密技术的数字资产管理公司合作，设计虚拟货币钱包。在外形如微缩版Baguette手袋的挂饰里，隐藏了一个Ledger的Nano X数字钱包。Ambush也发布了首个NFT项目“Reboot”，品牌标志性的“POW!”图形出现在2022个NFT品项中。向来乐于尝鲜的Diesel也在携手数字时装公司The Fabricant与奢侈品时尚NFT平台Neuno后，再度开拓其元宇宙版图，推出D:VERSE系列，以全新NFT藏品串联现实与虚拟世界。D:VERSE拥有独一无二的秀场单品NFT版本，亦涵盖限量款实体服装、运动鞋与配饰。传统货币与加密货币皆可用于交易，Diesel通过该平台分享电子钱包创建教程。未持有加密货币者则可以在nft.diesel.com购买同步发售的NFT藏品。

革命已经发生，时尚品牌绝不会再次错过唾手可得的机遇。准备探索元宇宙的名单中，几乎每周都会新增几个时尚品牌。这一次，时尚成了少数几个在元宇宙处于领先地位的领域之一。 

以2021年为界，如果说之前的开疆拓土更多是品牌在营销层面做出的诸多尝试，那么之后对元宇宙的探索则开始回到服装本身，触及现实与虚拟的社会性议题。

人们为什么要购买虚拟世界的数字化时装？抛开吸引眼球的噱头，时尚品牌若想在元宇宙深耕，这是它们首先需要思考并教育消费者的问题。至少，现在还有许多人对数字时装持怀疑或保留意见，英国《卫报》称其为互联网时代的“皇帝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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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品牌开始留意在元宇宙的世界里推出新服饰，无论是实用主义的款式，还是实验性更强，甚至是毫无实用价值的创意，都可以在这里“被穿上”

面对未来，虚拟世界也代表着现实吗？某种程度上，答案是肯定的。我们早已习惯于社交媒体上的各种滤镜，也时常通过游戏与时间进行有意识的互动。在虚拟空间内，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化身和另外一个不同地域、肤色、性别甚至物种的人结婚，我们自己也可以变成任何理想中的模样。

正是在虚拟与现实交错的语境下，时尚品牌们开始真正将数字时装不单纯作为营销工具，而且负担跟实体服装同样的销售任务。

去年三月，Gucci与AR技术营销公司Wanna共同打造了品牌首款数字虚拟运动鞋：Gucci Virtual 25。这双鞋由Alessandro Michele亲自设计，荧光色拼接的配色灵感来自上世纪80年代，还拥有转盘收缩的细节设计，免去了系鞋带的麻烦。消费者可用12美元的价格购买到这双运动鞋，使用场景包括Gucci品牌App、VR社交平台VR Chat，以及游戏平台Roblox等。当然，人们也可以自己拍照、录像，并发布到任何社交平台上。12美元的运动鞋，这可能是很多人人生中的第一件Gucci单品。

事实是，自2019年起，Gucci便已深入探索游戏及虚拟领域，除了“复古游戏厅”的游戏版块还有此前与美泰（Mattel Creations）共同打造的珍藏版风火轮小车；与电子竞技俱乐部100 Thieves推出的联名特別版背包；与线上游戏平台Roblox打造的古驰花园交互体验；与超人气休闲游戏《Animal Crossing》推出的主题岛屿；更有与《模拟人生4》（The Sims 4）共创的内容，以及与电子竞技俱乐部Fnatic发布的限量款GucciDive系列潜水，与Xbox携手推出的全球首款限量版组合纪念套装表等等。

我们还能买到什么呢？

浏览一下数字时尚商品市场DressX吧，那里收录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数字时装。用户只需要上传一张清晰、无阴影遮挡的全身照片，再经过工作人员1-2天的处理，就可以获得自己穿着数字时装的虚拟形象了。这些服装、配饰的价格从25美元到9500美元不等，几乎涵盖了由快时尚到高级定制的所有等级市场。其中一些服装的设计也的确别具一格，甚至违反了物理规则的限制。在DressX的网站上，我们可以买到由数字金属、皮草、水钻和圣诞槲寄生制成的礼服，以及来自Annau的能在黑暗中发光的太空斗篷。这都是我们平常不敢穿或根本没法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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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与虚拟服饰的结合，正在成为社交媒体上最时髦的新流量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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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歌手吉克隽逸“身着”中国设计师品牌Annakiki在2022秋冬系列“后人类编码Post-Human Code”中推出的NFT虚拟时装胶囊系列作品

必须承认的是，至少在目前，我们购买的数字时装只是一种滤镜的进化版本，对于改善生活质量并不一定有实质上的裨益，但人们还是愿意为此花费重金。“数字时尚是一种表达自我和探索自我的方式，”数字时尚品牌The Fabricant策略传播总监Michaela Lacrosse说，“这样的创意振奋人心，并开辟了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这在现实世界中是不可能的。”

在Lacrosse看来，时尚是一种“情感体验”，获得体验的方式完全不受数字或物理空间的变化影响。但像Kanye West从五岁起就“对衣服合身的感觉，以及它们的细节充满热情和迷恋”一样，织物的触感、材质的气味和服装包裹的感受的确难以被替代。虽然，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充满想象力的数字设计，但DressX上的大部分商品，也并不比Rick Owens、Walter Van Beirendonck或Issey Miyake的设计更结构精巧、天马行空。

虚拟世界真的代表着另一种真实吗？如果Zuckerberg的预测能最终实现的话，区块链将使我们拥有一个可以在元宇宙内外自由遁走的化身，将数字时装从Decentraland直接搬到《英雄联盟》，进而成为自己工作、社交的装扮。

但到那时，服装还有那么重要吗？等到那一天，我们可以通过衣着，完全按照自己的审美塑造自己，甚至改变在人们印象中的年龄、性格、阶级，或许Zuckerberg也终究会放飞自我，不再几乎每天都穿着同一件灰色T恤，而是穿上了火焰般的礼服（就像他在元宇宙视频里展示自己衣橱里的宇航员服和骷髅连身衣一样）。世界的运行规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难道还需要Balenciaga告诉我们应该穿什么样的数字时装才算接近潮流吗？

2018年，原本从事电影视觉效果的Kerry Murphy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家数字时尚公司The Fabricant。第二年，品牌以设计了一条名为“彩虹色”（Iridescence）的连衣裙，并以9500美元的价格成功出售。这件全球首款在区块链交易的数字时装，也使The Fabricant一炮而红，成为了数字时尚领域的先行者。

思考技术和身份认同的问题之后，时尚品牌需要做的是从其他社会议题中寻找突破口，为数字时装的合法性背书。近年来被时尚界反复提及的“可持续”仿佛又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就像营销概念中，用燕麦奶代替纯牛奶会大幅减少碳排放一样，数字时装的支持者也声称它会解决时尚行业被诟病多年的可持续问题。The Fabricant在官网上传了一份和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合作的《可持续发展报告》，称在设计和开发阶段用数字样衣取代实体服装，能使品牌制造的碳足迹减少30%。就和一件真正的T恤对比来说吧，“在设计到销毁的全过程中，一件实体T恤产生的二氧化碳高达7.8千克，而数字T恤只需0.26千克”。除此之外，数字时装在减少水资源浪费和化学污染方面也有卓越表现。

表面上，这样的理论天衣无缝，且不谈数字时装是否真的会影响人们购买实体服装的习惯，最终占领消费者的衣橱，但虚拟世界造成的新的环境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区块链的整体碳足迹是巨大的，根据《剑桥大学比特币电力消耗指数》报告，开采比特币一年消耗的电量相当于现在每年为马来西亚、瑞典或乌克兰供电的电量。如果比特币能够像其他新技术一样被广泛采用，它可以凭一己之力就将地球温度推高2摄氏度。而目前数字时装的主要交易方式，也是通过与比特币相似的加密货币进行的。“这种愉快的浪费是一种反人类的罪行，我并不是在夸大其词。”数字艺术家Everest Pipkin在博文中写道。

踏入一块新土地总是令人兴奋的。对于一向被旧有规则和等级缠身的时尚行业，向元宇宙过渡或许也是一次重塑新秩序的机会。The Fabricant的野心就不止步于可持续，他们还想“废除历史的守门人，建立新经济”，希望“让达喀尔和巴黎的孩子们都有机会成为有影响力的时尚力量”。

时尚民主化的大门似乎在进一步打开，不仅消费者更容易接触到前沿的设计元素了，时尚行业内部也掀起了一场去中心化的运动。

Lacrosse认为：“时尚一直坚持老派思维，并抵制未来科技作为一种新手段以避免扰乱原有的行为。”但在The Fabricant之后，Tribute Brand、Auroboros、Rebuplique等数字时装品牌接踵而至，成为了元宇宙中时尚品牌的中坚力量。在传统的时尚行业规则中，意图迈入门槛且发光发亮的准设计师们并没有太多选择——去伦敦、纽约或布鲁塞尔读书，进入著名品牌工作，最终等待有一天幸运之神降临。而元宇宙的世界包容了更多非传统的时装设计师或品牌参与其中，使其拥有了快速上升的机会，甚至反过来为传统品牌提供参考。

这只是我们共同的理想，但至少目前，小品牌的前景仍然不明朗。当Ralph Lauren、Givenchy等传统时装屋已经意识到元宇宙的重要性，甚至连JW Anderson、Guo Pei等知名设计师品牌也开始瓜分这块蛋糕后，独立设计师掌管的小品牌不一定有足够的资源和预算能与之竞争。而The Fabricant等数字时装公司目前的商业模式——为富裕阶层定制数字时装，或成为大品牌的供应商——也没能跳脱出精英的规训。正如数字制作公司Media Monks旗下时尚和奢侈品部门Flux的全球客户伙伴Liam Osbourne在接受Vogue Business采访时所担忧的那样：“它（数字时装）是聚焦和突出新兴人才，还是只由大玩家主导？如果它只是复制我们在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它就没那么有趣了。”

与此同时，顶级品牌仍用一种保守谨慎的态度来维护在时尚话语体系中的领导地位。在元宇宙风云变幻的今天，Chanel依然岿然不动，甚至成衣和皮具部门至今仍未开启线上零售渠道。“如果将每件产品都直接呈现给每一个人，那奢侈品将失去独一无二的感觉，毕竟冷冰冰的电子屏幕无法很好地将品牌文化与精神传达给消费者。”Chanel时装部门总裁Bruno Pavlovsky说。Hermès虽然也蜻蜓点水般踏足游戏市场，但对MetaBirkin NFT设计师Mason Rothschild的侵权起诉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在一封Hermès向Rothschild发送的信函中，这个一向捍卫自身稀缺性和权威性的品牌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如果Hermès要加入元宇宙，会以自己独树一帜的方式进行。”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一百多年前。19世纪末，新技术被视作人类生活的救赎。苏格兰社会学家Patrick Geddes的思想在世界范围内广泛流传，他认为新技术将作为摆脱过度商业化和金钱支配地位的世界的方式，重塑城市和乡村的运行规则。但随着时间的推演，技术乌托邦的理想不攻自破。

去年底，时装商业评论（BoF）和麦肯锡联合发布了一份《2022年时尚状况报告》（State of Fashion 2022）。报告显示，2022年，时装业供应链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而数字化将为服装时尚企业提供最大的增长机会。

就像我们解释不清元宇宙究竟会走向何方一样，我们也不知道时尚界到底能在虚拟世界最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起码，时尚品牌目前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试图通过营销、电商、科技化产品和沉浸式体验来挽救自己受疫情影响的收入模式。无论如何，这场由元宇宙引起的时尚界革新已不可逆转，Web 3.0时代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