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圣

来源：庭前独角兽

推荐语：元宇宙被认为继移动互联网之后下一次20年量级的创新巨浪，是一场全新的“商业机会版图”。自概念诞生以来，就因为其神秘、未知的头衔，在社会掀起了一股热潮。元宇宙不是对现实生活的替代，而是现实世界的映射和补充，其中不仅蕴含驱动产业变革的科技力量，也渗透着人文社科的理念。本期荐书请到杨浦法院周圣法官，通过5本经典科幻小说，在虚拟与现实的映射交互下，从法律人的视角，揭开元宇宙神秘的面纱，深层次思考从何而生，去向何处。

推荐人：周圣 杨浦法院法官?

元宇宙是什么？从其英文单词Metaverse分析，由Meta和Verse两个组成，Meta表示超越，Verse代表宇宙（universe），字面意义上是指“超越宇宙”。正所谓，不看科幻的裁判者不是好法律人，以下推荐几本与元宇宙存在紧密联系的科幻小说，与诸法律人共享。

Vol.1

《雪崩》（《Snow Crash》）

《汉谟拉比法典》的“隐藏”意义

作者：[美]尼尔·斯蒂芬森

出版社：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当前如雷贯耳、不明觉厉的元宇宙（Metaverse）一词，即出自美国科幻作家尼尔·斯蒂芬森于1992年出版的小说《雪崩》，其原来的中文译名为“超元域”。元宇宙，简言之，指因应互联网、虚拟现实等技术而发展形成的数字化生活空间。只是到目前为止，类似威廉·吉布森的小说《神经浪游者》、电影《黑客帝国》《头号玩家》等能将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完全混同的技术尚未诞生，元宇宙仍然更多是一个“未来”概念。

《雪崩》讲述的是在现实世界是披萨外送员、在虚拟空间是最强黑客的主角弘，经过一系列调查、解谜、斗争等，挫败现实地球和元宇宙双重空间中妄图利用“雪崩”病毒控制、毁灭世界的阴谋的故事。小说中发出疑问：人类的身体、语言、意识、文明的本质是什么？小说将其统统视为某种代码，各类代码叠加的算法再精密再复杂，仍然必定存在“后台”漏洞。一旦某种病毒能够逃过种种抵抗和防线，找到这种深藏于DNA中的漏洞，感染和控制就成为了最强的致命威胁。病毒、繁衍、嗜好、宗教、法律等被作者赋予了基于遗传代码而生的新的内涵。

在小说描述的元宇宙中，现实的距离和空间隔阂已经极大程度地消弭，这是一个既与物质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眼花缭乱、叹为观止、须经特殊手段方能进入的虚拟场域。身处其中，几乎可以“亲历”人类社会现有的学习、工作、社交、娱乐、冒险等各类活动，现实世界对个人的存在必要性因而大大降低。

小说的有趣之处在于，为《汉谟拉比法典》的诞生找到了一种特别的解释：苏美尔语是人类大脑类似于元宇宙中0和1的源代码，后经过“巴别塔”事件，人类语言（操作系统）多元化，抗性增强，令原始病毒不再能将人类一网打尽，后出现新的变异病毒找到了“后台”漏洞。于是人类编订《汉谟拉比法典》等法律制度，用以对抗新的病毒威胁。由此，法律成为了人类文明免疫系统的一部分。

至于元宇宙中的“雪崩”病毒如何产生，又如何感染其中的人类，有何严重后果？希望获得这些问题的解答，或者想更进一步了解何为最初的“元宇宙”概念，以及对《汉谟拉比法典》感兴趣的，都不应当错过这本《雪崩》。

Vol.2

《真名实姓》（《True Names》）

论隐私权的重要性

作者：[美]弗诺·文奇等

出版社：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现实世界与网络世界、三次元与二次元、DNA与01二进制之间横亘着宏大的技术壁垒，在虚拟空间（元宇宙）中，极少部分天赋异禀或技艺精湛的人（黑客），可能凭借其过人能力掌握着巨量的网络资源和能量，却与其在现实世界的平庸、普通甚至默默无闻存在极大反差。此时，即可能呈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情形：在网络空间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导致其在现实空间成为一名需要受到特殊保护的“凡人”。

对于网络“超人”而言，什么是其致命的“氪星石”？很显然，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的“真名实姓”。隐私权，此时已经具备了关系身家性命的重要含义，一旦暴露，轻者将从此被迫听命于他人，重者会失去自由甚至生命。

小说《真名实姓》即从这个视角出发，前瞻性地探讨了虚拟世界的“大巫师”如何隐藏身份，获悉其他“大巫师”真实身份后如何掌控其行为，“大巫师”在网络空间“兴风作浪”时如何躲避政府官方势力的追捕等问题，以及中立黑客被官方“诏安”后探查并对抗邪恶“大巫师”的故事。

《真名实姓》是美国著名科幻作家弗诺·文奇发表于1981年的中篇小说，尽管成文距今已有40年，可小说中描述的数字世界场景、网络尖端黑客的巨大能量、黑客与政府的对抗合作关系、网络程序的自我更新和觉醒失控等景象，对如今的互联网、元宇宙等的发展仍有相当程度的预见和警示意义。

同时，小说行文紧凑，文笔流畅，剧情惊险，既有盛世危言的寓意，又饱含技术浪漫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色彩，读来一气呵成、酣畅淋漓、发人深省。对于因高超网络技术而在虚拟空间掌握巨大能量、甚至能直接控制现实世界的“人”，要将其控制在合理的行为范畴内，可依仗的，是道德的自我约束、法律的制度规制还是人力的平衡对抗？值得思考。处理不好，发展与灭亡往往就在一线之隔。

Vol.3

《副本》（《Altered Carbon》）

通过意识备份达到“永生”后的景象

作者：[英]理查德·摩根

出版社：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未来，技术的发展已经可以将人类的意识同步到在身体脊柱植入的意识芯片存储器中，或者通过无线网络远程传输到信息系统中备份。即使肉体死亡，仍然可以将意识存储器中或备份的副本下载注入新的身体，并带着最后同步或备份的意识重新苏醒，从而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在此背景下，那些拥有巨额财富、不断更换身体、存活数百年的人，被称为“玛撒”。因意识数字化而将近永恒的生命几乎将玛撒重塑成了一个不同于普通人类的新的物种，表现出嗜好享乐、冷酷无情、极度理智等特征。

故事的开端，一位玛撒，突然自杀并毁坏了意识存储器，通过远程传输定时备份下载重生后，这位玛撒疑惑于明知自杀无用却选择自杀的自己经历了什么。为查明真相，将监禁在意识监狱已久的前特派探员武·科瓦奇的副本下载到地球上的一具身体中，雇佣其调查事情原委。而调查的进行和真相的展开却非常出人意料……

《副本》是英国著名科幻作家理查德·摩根所著科瓦奇三部曲小说的第一部，2018年被翻拍为同名美剧。如果你喜欢赛博朋克+硬派侦探的小说形式，这是一个不错的阅读选择。当意识与肉体可以分离、“灵魂”的存储和下载都非常便利的时候，生命的长度就不再只受到DNA分裂的限制，而是更多由财富决定：只要有足够多的钱，意识备份、数字化存储、下载注入、更换身体，甚至“永生”都不再是问题。

上载到赛博空间的意识，在思维活动时如何分辨真实与虚拟？已逝之人能否拒绝下载意识副本“重生”？一份意识的多个副本下载到多个身体中产生多个不同的“自己”将如何“自处”？频繁更换各类身体是否应当受到限制？身体仅作为意识载体，是否可以被增强或改造？普通手段已经不能真正“杀死”一个人，对杀人罪的定义是否需要更改？彻底毁灭意识存储器、导致真正死亡的行为应当受到何种处罚？在探案之外，小说作者针对意识上载、存储和副本下载等做了很多有趣的设想。

如若未来某一天，元宇宙真的能够完美复刻人类“灵魂”，谁能抵抗这种“永生”的诱惑？现实中的人类社会又将何去何从？

Vol.4

《安德的游戏》（《Ender's Game》）

一场决定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儿童游戏”

作者：[美]奥森·斯科特·卡德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面对心智低微、无法共融、嗜杀如命的外星虫族的入侵，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命悬一线。可在共同的外敌威胁之下，不仅各个军事联盟和国家地区之间仍然在明争暗斗，而且各国投入巨量物资用于太空游戏基地的修建，并不断挑选年幼儿童参与电脑游戏的对抗、淘汰和竞争，似乎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安德就是这样一名智力超群、性格坚韧、沉着冷静、果敢决绝的游戏天才，尽管遭受了亲生哥哥的欺负虐待、游戏基地长官的各种残忍试炼、同为竞争对手的其他儿童的针对迫害，他仍然冲破重重艰难困苦、组建和带领自己的游戏战斗团队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直到最终大决战的到来。此时，他也仅有8岁。可事实上，所谓的游戏，其实是地球派出的宇宙远征舰队在面对着虫族星球真实的抵抗，孩子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游戏中的每一项操作指令都将实时传输给远征舰队的每一艘飞船，由其具体完成各项战斗任务，哪怕是诱敌深入的自毁式袭击。

最终，人类能否依靠儿童“统帅”、通过模拟电脑游戏的方式取得对抗外星虫族异类的胜利？留待你去科幻小说《安德的游戏》中找寻答案。

《安德的游戏》是美国科幻作家奥森·斯科特·卡德发表于1986年的科幻小说，甫一问世即同时斩获了雨果奖、星云奖这两个世界科幻文学的最高奖项。其中设定：成年人因种种原因，在电脑游戏中并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能力，而儿童却能抛开种种束缚、“不择手段”取得最终胜利。因此，人类文明在生死存亡关头，将战争的最后希望寄托于游戏天才儿童的“指挥”。在此意义上，电脑游戏已经不再是 “网瘾”少年的顽疾，反而成为了“救世之道”，元宇宙切实地影响和决定了现实宇宙中人类文明的走向。

小说中另一个具有前瞻性的设想是，主角安德的哥哥彼得和姐姐华伦蒂也是智商高超的天才，二人虽然仅10岁出头，却通过隐藏身份，在电脑网络上分别以洛克、德摩斯梯尼为网名发表言论，前者理智温和、后者极端激进，逐渐主导了整个网络世界、进而辐射到影响现实世界人类的整体舆论走向。最终，彼得甚至操控了地球政权。这何尝不是一种对网络舆论巨大能量的警示？

《安德的游戏》只是整个故事的开端，作者后续撰写了《死者代言人》《外星屠异》《安德的影子》等基于“安德宇宙”的系列小说，其中，《死者代言人》于1987年再次包揽了雨果奖、星云奖，有兴趣可以通览之。

Vol.5

《幻影迷宫》

游戏中虚拟人物的“人性化”权利